“也就是说，她的『能力』十分特殊？”
“是的。与我至今见过的所有『能力』都不一样，有本质上的区别。并不是说效果，而是说那股力量本身就与『能力』截然不同。”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少女匍匐躺在大床上看着电视。
男人――『猎人魔』此时已经换上了室内服，鬼面也摘了下来，展露出一张深沉而帅气的成熟男人的脸。听到少女的回答后，略作沉吟。
少女――『斩人鬼』依旧是白天的衣服，毫无防备一般地趴在床上，伟岸的胸部压迫着床被，小腿时不时拍在被子上。
然后，少女补充道：“还有。凌雪是他，而不是她。他是男的！”
少女说的是英文，纠正了刚才『猎人魔』的错误。
『猎人魔』的身体停滞了一下，他抬起头：“那……是男的？你没搞错？”
『斩人鬼』回过头看着他笑道：“我怎么可能看错呢？”
稍作惊讶，『猎人魔』又恢复到了完全平静的境界：“也就是说，不仅长得像女生，一举一动和兴趣爱好都很女生么……”
『斩人鬼』将视线移回电视屏幕上：“是哦。但那并不是病，我看不出任何病症。他作为男性的生理是完全正常的，只是身体总体上偏向女性而已……不过，现在这个时代，那个平坦的胸部，就算是男人也很少有哦。”
“男性生理正常，还那么女生？”
“是呢。我也很奇怪，似乎比起身体激素，他的『能力』也在影响他的精神，不如说他会那么女生，都是拜他的『能力』所赐。”
“嗯……”
『猎人魔』陷入沉思。
……
『斩人鬼』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所谓的安定社会下接受政府教育长大的人通常心中都有一种名为正义的空洞之物。
无聊而又没有意义的东西，正义的中心必须要有东西填充，如果所谓正义是正义本身的话，那就是幼稚儿童的空谈罢了。而恰巧，大多数在安定社会下的人都是这样。
但是，那个人――唐凌雪却并非如此。他的心中，是没有所谓的正义的，他所怀抱的，是名为正确的东西。
正确≠正义，正义≠正确；正确∩正义⇒∅……
简明扼要就是，『斩人鬼』对唐凌雪很有兴趣。
她从克拉罗斯的修女那里借来了绘本，上面画着的故事是真实的故事。
那一天，『斩人鬼』在教堂中找到了唐凌雪，他来到这里还没几天，时常能够在教堂里看到他。
而他，现在对克拉罗斯，对『怪人集团』知之甚少，而且想要去了解。
“下午好呀~凌雪。”
『斩人鬼』说着流利纯正的中文，坐到他的身边。
“嗯……下午好。”
唐凌雪声音有些僵硬。
那头人狼对『斩人鬼』虎视眈眈，仿佛在说“你敢做什么就撕了你”一样。
好好好，知道你是忠犬了，但你也看得出我没恶意吧。
『斩人鬼』只看了一眼，就又把视线移回唐凌雪身上，笑着：“别这么害怕我啊，凌雪。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啊~”
说着，她把身体压了上去，胸前的柔软压在了凌雪想要抗拒的手上，感觉到他的手指下意识地**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迅速窜红，『斩人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啊~真是可爱啊。
“唔――”
那头人狼发出警告的声音。
“别这样！”
唐凌雪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没有手足无措，但也没有多镇定，双手就这样按压在少女的胸部将她推了回来……
力气好小啊，不过这里就配合他一下吧。
这么想着的『斩人鬼』被推了回来，唐凌雪脸色绯红，站起来抬脚就走。
“你想知道吗？『吸血鬼』小妹妹的事。当初是我把她带回来的，有些事是修女也不知道的哦。”
『斩人鬼』从容不迫地说完，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座椅上，歪着头，看着停下脚步的唐凌雪。
“你下定了决心吗？决定自己的角色，值得你用一生去演绎的‘自我’。”少女继续说着，“『吸血鬼』小妹妹就在为此烦恼呢――因为没有做好觉悟。”
最后几个字，仿佛毒蛇的吐息，轻柔而阴冷，让唐凌雪突然紧张了起来……
自己这是在害怕吗？在害怕什么？唐凌雪不清楚……
“你呢？凌雪。你，做好觉悟了吗？”
她不再看向他，随意地将身体摆在座椅上，好似一件精致美丽的艺术品，又好似一条艳丽危险的毒蛇。
“什么觉悟？”
唐凌雪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她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扯开了话题：“那孩子在变成那样之前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虽然做过一些调查，但是不确定的事我还是不说了。我是在她变成那样之后遇到她的。”
唐凌雪没有追问刚才的问题，反而因为『斩人鬼』把话题拉回『吸血鬼』身上而松了一口气……像是逃避一样，全神贯注地听她讲述。
“当时，她在被追捕。英雄协会出动了十位S级『超级英雄』去追她，当时对她的评级还只是A级――因为她没有表现出有S级的危害。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十位S级『超级英雄』追捕。
而她……没有袭击过任何人，作为食物的血肉也是她自己挣钱买的动物，只是她因为外表只有十岁左右，所以工作有些特殊而已。但是……即便如此……她就被英雄协会……不，不仅仅是英雄协会，还有整个政府逼入绝境。落在特别调查局手里比落在英雄协会的手里更悲惨，而英雄协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如果转换一下，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能力』比较普通的人，做着同样的工作，然后被发现了。最多就是判处一年以上五年以下的牢刑，再给政府赔一笔钱就行了。也就是说，她被逼入这个地步，是因为那狗屎一样的社会。”
『斩人鬼』情绪平静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没有表现出愤怒，仅有的一点惋惜与同情也藏得极深，但是对他人情绪敏感的唐凌雪总感觉，连那仅有的一点情绪也并不是对『吸血鬼』的……
唐凌雪在此时想到了那些欢笑着的人，自己的朋友们，以及自己的母亲……
『斩人鬼』继续说：“在你看来，社会一定是好的一面大于坏的一面吧……实际上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如此，社会是团结的背景。『吸血鬼』也没有否定这点，所以她在将追捕自己的『超级英雄』杀死了七位，重伤了三位逃走后，痛苦而懊悔地哭了――为杀了追捕自己的人而流泪。”
唐凌雪咬紧了嘴唇，点点殷红从唇边渗了出来，有点痛……他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她就是如此地想要活下去，但她又迷茫着该如何活下去。她很怕疼……很怕很怕，所以受到伤害和伤害他人都不是她想要的。”
“那你呢？『斩人鬼』小姐。”
在少女话音刚落之时，唐凌雪突然回头，出声问道。
少女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绽放无比美丽的笑容：“社会是好是坏和我没关系哦！我没有‘自我’，所以我不被任何理念束缚，也因此，你也可以把我看作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不管好坏，正邪，善恶……我的一切都只有一句话：‘我想，所以我做。’”
“你……”
“我会撒谎，会坦诚，会杀人，会救人，会疯狂，会冷静，会狰狞，会虔诚，会忏悔，也会变本加厉……”
少女伸出双手，空挥着，像在展示珍宝一般，那毫无意义的动作却刻在了唐凌雪的眼中，如一副美丽的画面。
突然，她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滑出，落在唐凌雪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唐凌雪推倒在地，然后把自己的唇压在了他的嘴上……
唐凌雪瞪大了眼睛，脑子一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美丽的黑色长发如绚丽的花朵一般盛开，展示着美丽深情的画面。
而这吻仅仅持续了一秒不到，在人狼凯亚的咆哮声中，『斩人鬼』向后跳开，像是回味一般地伸出粉嫩的香舌舔舐嘴唇――“像这样，也没有那些腐朽文学中的意义。仅仅是因为我想试试而已。”
“只不过……是呢……至少你要记住一点：安定社会不可能给我们这样的人生存空间――除非令其变得腐朽不堪，届时，社会也就不再安定了，所以，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死结，也是一个悖论。”
最后，『斩人鬼』留下这些话，将那本没有翻开的绘本丢在了椅子上就离开了。
……
绘本上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天真纯净的女孩游历世界的遭遇……充斥着人类的恶意。而里面描绘的“恶人”，其中有不少放到社会上都是才干之人……
弱肉强食……无论如何粉饰秩序，这条真理永远是不变的。
“我还在想为什么雅雅又要借这本书，原来如此……”
教堂门口响起修女的声音，她刚刚从外面回来，唐凌雪并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修女小姐……”
唐凌雪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都成了废话。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修女像是哀叹着什么，坐到了唐凌雪身边，将绘本拿了过来，又翻开了这本自己已经看了无数次的故事。
“但是……我……不……不对。人……”
唐凌雪抓着头发，神情有些痛苦……
修女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声音充满慈爱：“别想多了，孩子。人类是伟大的――作为生物而言，但并不是那么伟大。大多数人随波逐流的生活其实也没有错，生物就是如此生存的。不要认为人类有多特殊，但也不要因此而贬低人类，那只是无病呻吟。重点在于你自己的心，以及，接受这一切。”
有人曾说，人类为了自己而杀害动物，是狂妄自大。
修女则嘲笑他。
“我……需要好好想想。”
唐凌雪轻声说。
……
离开教堂，在回去的路上，人狼凯亚的情绪有些低落。
“别这样，她没有恶意。改天还回去就是了。”
凌雪轻轻抚摸着他的毛发，安抚着他。
『斩人鬼』小姐是一个没有固定人格的存在。
她或许有固定的爱好，但却没有固定的行事准则。她应该已经脱离『怪人』这个范畴，成为了『怪物』。
那么，自己呢？
唐凌雪再三询问。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好好活下去，无论是变强还是怎样，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好好活下去。
正如『斩人鬼』所说，安定社会容不下他。
而她所说的觉悟……
如果在亿万人的生命与幸福和自己的生命与幸福之间做选择，唐凌雪有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自信。
这是高尚的原则。
如果自己出现在那绘本上，肯定也是一个恶人吧。
弱肉强食，秩序只是粉饰。
安定社会下，弱者往往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会意识到所谓的秩序是何等可笑。
他将头靠在人狼凯亚的身上……
他忽然明白了。
『斩人鬼』的那一丝惋惜与同情是对生活在秩序之下的人们的……她在可怜他们……
――“凌雪，记住。虽然强大并不等于正义，但是不强大就绝对不是正义。所以，放弃正义吧，那既不正确也不讨喜。”
这是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凌雪感受着凯亚的存在……
没错，自己是对的。心中的这一丝不安只是一直以来难以改掉的恶习罢了……这都是因为觉悟还不够。
唐凌雪再一次坚定信念，将自己的正确贯彻到底……这就是，他的自我。
PS：读者老爷敢留个评论吗？哪怕是差评呢，只要说的是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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